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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中学作文】基于假设

  文/陈展

  我仿佛是一个人在梦中旅行,背着行囊,走过了很长很长的路,经过了很长很长的夜,然后,就在我的梦要接近终点或达到某个最初的起发点时,我跌进了一个遥远而又远离的村庄——仿佛只是一瞬间的距离,然而,又是我可望不可及的;从此,我在这个村庄住了下来,这里,成了我唯一的生活环境。

  村子里面住着两个人——弗尔斯特·曼先生和塞肯德·曼先生,他们一个住在村子的西面,一个住在村子的东头。这是两个长得完全一样的人:他们穿一样的衣服,戴一样的帽子,走路的姿势也是一样的,他们,他们甚至连穿袜子都是一样的——弗尔斯特·曼先生和塞肯德·曼先生不会穿袜子,他们总是穿错一只,而另一只则要在前面拖出长长的一截,只有一小部分袜腰勉强套住几根趾头,但叫人惊奇的是,尽管如此,只套了这么一点,尽管总是跑来跑去,他们的袜子却都从没有掉过——他们就像天上飞过的两只鸟或者像地上爬过的两只蚂蚁那样叫人无法区分。然而,人们只是“看到”他们是相同的,却从不“觉得”他们是相同的——因为弗尔斯特·曼先生总是住在村子西面,塞肯德·曼先生总是住在东头,人民总是先看到弗尔斯特·曼先生,再看到塞肯德·曼先生,或者反之;而当他们偶尔在一起时,弗尔斯特·曼先生手里总会奇怪地多出一根手杖,所以——迄今为止,他们之间还没有引起人们的任何误会和心理上的麻烦。

  弗尔斯特·曼每个月份出门一次,每次都是由西向东走,而这时他总会与由东向西的同样也是每个月出门一次的塞肯德·曼相遇,而相遇的地点,总是在村子的正中央。他们穿一样的衣服,戴一样的帽子,迈着几乎一样的步伐,停下来,彼此望一望,然后行个礼,点点头,过去了。几十年都是如此,从无例外。

  但就在这一次,弗尔斯特·曼先生却以外地回头望了一眼塞肯德·曼,就是这一张漠然的转动的脸,就是这一双机械的几乎不动的眼,突然表现出异常的、难以形容的躁动和不安,进而不断闪耀出火花来,最后弗尔斯特·曼竟发痴般地将嘴巴全部打开了。仿佛巨石投出的湖波,弗尔斯特·曼先生告诉人们:塞肯德·曼先生的脖子上面有一个肉瘤,一个火红色的肉瘤;足足有这么大;然后笑得几乎要昏死过去……

  终于有一天傍晚,我看到了这么一幕——

  弗尔斯特·曼先生用脚踩着塞肯德·曼先生的脖根;一只手猛烈地捂着几乎最大咧开的嘴,一只手用手杖笔直地指着塞肯德·曼脖子上的肉瘤,然后冲着众人大声叫嚷道:“瞧啊!……这肉瘤,像刚染过红漆门把手;像七八月熟透的小番茄;像……就像西边快要落山的太阳那样红彤彤……多么圆滑,多么鲜艳,多么明亮!”再然后就是弗尔斯特·曼已经不顾一切的、近乎放肆的狂笑。众人有的也狂笑,有是小声私笑,有的却低着头露出毫无兴趣一样的冷漠。弗尔斯特·曼用手使劲地拍打着塞肯德·曼先生脖子上的那个可怜的红色肉瘤,时而又近乎充满爱怜与关怀地摸摸,嘴里说着安慰的,或者交杂着讽刺与赞美的话语……而最后,总是塞肯德·曼挣脱着,然后疯也般地逃掉了。

  ——之后,这样的故事便时常在这个寂静的小村庄上演,似乎成了整个村庄唯一的、久盛不衰的传统节目,塞肯德·曼先生最初留给人们的形象也被逐渐淡忘了,留下的,只是他痛苦时发出的嚎叫以及沉默的盯着弗尔斯特·曼的眼睛。塞肯德·曼先生总是躲在黑暗里,像一头受惊的野兽或老鼠。他像一条藏在洞底的蛇一样不愿被人发现。然而,人们总是能借助勤劳和智慧意外地捕捉到这种近乎绝迹的动物。接着,是多年以后弗尔斯特·曼依然指着他身体的手杖和众人时而疯狂时而无聊的讥笑。而这时候,塞肯德·曼先生总是很小很小,几乎完全变成了另一副模样;尤其是在他低头逃跑时猛然的一回头,塞肯德·曼先生小得就像一只狗,一只老鼠,一只蚂蚁,一只跳蚤,甚至在他被袜子拌倒的那一瞬间,小到几乎没有人能够看见他。

  我最后一次梦到这个村子是在更久以后,几乎推迟到了最近。我看到太阳快要落山时,弗尔斯特·曼先生独自正脚步沉稳地往家里走,村子依旧是村子,就像这么多年什么都不曾发生过。突然,我惊奇地发现了夕阳的余辉拖出弗尔斯特·曼一条长长的影子,那晃动的影子上,在脖子的位置,一个长长的丑陋的叫人恶心的东西凸了出来,弗尔斯特·曼沿着夕阳指引的方向回家了。

  一个迷蒙而又突显离奇的轮廓,一张看不见的清晰而又充满骄傲的脸。弗尔斯特·曼先生消失了,整个村庄也消失了,而弗尔斯特·曼的孤独背影依旧在清晰地朝着夕阳移动——我仿佛是第一次清楚地看见弗尔斯特·曼的脖子,那高高突起的部分,那落日一般的颜色。我死死地盯着,突然恐慌起来,这种恐慌随之产生了一种浑身难以抑制的关于整个村庄的激动,终于在一个破裂的、狭窄而又十分平静、广阔的瞬间我静静地发现——我是醒着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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