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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去医院看望生病的阿姨

  这段时间过得挺混乱,没有平日里一条不紊的样子:跨城搬家,参加朋友婚事,到处走。终于忙完了琐碎,儿童节这天便去探望在中山三院住院的阿姨。

  虽然她在我很小的时候便远嫁惠州,但我对她却丝毫不感到陌生。小时候,农村还没普及电话,我人生中最早寄出的几封信,其中就有写给阿姨的。时过境迁,我早就忘记当时写了什么内容,唯独记得她给我买的印有樱桃小丸子的T恤,因为是女装,起初我甚至不敢穿去上学。她还给我送了防水的腕表,带去游泳依旧走得准时让不少小伙伴都十分羡慕。

  我在路上一直回忆着我和阿姨断断续续的零星交集。从岗顶站一出去,就到中山三院了。她患的是视神经脊髓炎,视力弱,如果我没有先打招呼,她可能都注意不到我们到来。

  “你们来了。”

  “阿姨好点了吗?”

  “脚眼(脚踝)以上都不疼了,眼睛还是看不清楚。”

  ......

  不知道是天气还是病情,阿姨的脸色有些发黄,嘴唇干得略有起皮,也可能是医院的环境比较缺水。

  我妈事先叮嘱,说阿姨喜欢吃火龙果,现下国产的火龙果还没熟,我就带了几个越南产的过来。她左手在打针水,我便用勺子舀着果肉喂她。她笑了笑,说,我现在也要人喂了。

  我不知道那些果肉甜不甜,但我心里很不是滋味。

  “姨丈怎么不过来。”

  “他帮人煮饭走不开。”

  “你在这都没人照顾怎么行?”

  “你表弟时不时会过来,用餐的饭卡,你表妹也办妥了。我一个人在这也可以。”

  表弟表妹在职场身不由己尚能时常探望,而作为丈夫的姨丈,一次都未曾过来陪护,举动令人心寒。夫妻本是同林鸟,大难临头各自飞,我原以为这是一句戏言,却如此深刻地发生在自己身边。

  “我命注定这样,没办法的。”阿姨说。语气平淡无奇,又似乎带点逆来顺受的意思。

  我不知道该怎么去评价长辈们不幸的婚姻,可能我年纪尚轻,不足以对他们柴米油盐的生活进行评头论足。可我还是替阿姨感到不值,我更觉得,令阿姨沦落到此的不是什么命,而是一次次的妥协。

  我找医生询问病情。医生说要等明日检查结果出来,如果结果符合预期,就可以使用他们的治疗方案,如果用药的副作用不强,便可以控制病情,维持健康的状况,只是视力,可能是不可逆了。

  我听完后感觉不到自己有没有伤心。

  她跟我说,她一直都知道自己的眼睛好不了,只能控制住病情而已。

  估摸着我们要走,她颤巍巍地从病床旁的抽屉里掏出几个利是封,准备封利是(红包)给我们。我将利是封拿了过来,分给我弟他们。

  “阿姨,有心就好了,利是我们已经领了。”

  “利是不能空的,不吉利。”

  我便往里面塞了点钱,作个意思。阿姨这才欣慰地笑了笑。

  她起床要送我们出去,我没拦着她。

  “我命注定就是这样的,没办法的”

  阿姨说得很慢,慢到连我的心、肺都听到了这句话。我想不到什么适合安慰的语言,于是抱了抱她。

  我说,“阿姨,我过几天再来看你。”

  然后她就红着眼睛哭了。

  我不敢看,甚至不敢回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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